再世情缘.5(1/ 2)
那凉亭建在湖边,走上它要经过一小段台阶和一条长长的鹅卵石子路。
上台阶时,我由翠竹扶着,走得还算稳当,到了卵石路上,翠竹却被格格的大丫头墨绿拉到一旁,两人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我只好独自走。
我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打气:“鄂敏,只是走路而已,没什么了不起。以前那么高的高跟鞋不也是穿着健步如飞。只要不跌倒,走难看点没关系。”
可是越怕鬼越有鬼,突然感觉自己踩在了一颗突出的小卵石上,脚步一滑,身体就要向旁边倒去。
我心想糟糕,却连尖叫声都没冲出口,就发现自己已被几双大手稳稳接住。
定神一望,只见鄂宏和那拉。成德一左一右几乎同时扶住了我。
“怎么样?扭伤脚没有?”两人异口同声满脸关切地问我。
怀恪格格眼中的嘲笑还未升起便换上了深深的嫉妒,她尖刻地说道:“娇里娇气的,连个路都走不好,真是笑死人。”
我连说没扭到,不用当心,鄂宏却不由分说,一把抱起我便向凉亭走去。那拉。成德和格格只好跟了上来。
到了凉亭,我见他们还不放心,便站起来,故意扭了扭腰,蹦了几蹦。两人这才释然。
格格冷笑道:“阿其九成天说你聪明可爱讨人喜,今日一见,这讨男人欢心的功夫果然一流。”
大家只装作没听见她的话。我扭过头去,暂且不理她。
她打了个空拳,脸上恨意更浓,半晌,又说道:“鄂敏,既然阿其九说你聪明,你也别辜负了好名声,如今枯坐无趣,不如琴棋书画,你挑你最拿手的一项出来,展示给大伙欣赏如何?”
我心想她绝对是从阿其九那儿听说我什么都不会,所以故意的要我在那拉。成德面前出丑。
我偏不入她的戏,于是,我老实不客气地答道:“我什么都不会,不会弹琴,不会画画,也不会下棋,认字才刚刚学会一些,有很多字还是不认识,写字更难看,刚刚学会握笔而已。”
那拉。成德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怀恪格格颇为得意,嘲笑道:“既然什么都不会,阿其九还偏说你聪明,想来你们的关系非比寻常,他看你什么都是好的。”
看来她是要跟我死磕到底,躲是躲不掉了,于是我朗声道:“聪明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它在每个人的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具象可谓繁多复杂、五花八门。画家画画得好、乐师琴弹得好、诗人诗作得好那是聪明,官员国家治理得好、农民庄稼种得好、奴才当差当得好那也是聪明,你不能因为画家不会弹琴,乐师不会作诗,诗人不会治理国家,官员不会种庄稼,农民不会当差,奴才不会画画,就说他们不聪明。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世上谁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样样都会。”
洋洋洒洒地说完。鄂宏听了满脸得意,看我的眼神越发宠溺。
那拉。成德失笑道:“没见过什么都不会还这样理直气壮,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的人。”
怀恪格格恨得牙痒痒,几乎是尖叫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可你狡辩了这么久,我也没听出来你的聪明表现在哪里?”
我脖子一梗,耍赖道:“我还年轻,聪明暂时还未明显地表现出来。也许曾经在阿其九面前表现出了一点点小聪明,所以他认为我聪明。不过,反正我还年轻,我会慢慢地去挖掘自己的大聪明。不急!”
我故意反复强调我的年轻,果然戳到了她的痛处,她怒极反笑,盯着我和那拉。成德半天不语。
敌人的沉默远比敌人的咆哮可怕,我被她盯得直发毛。
半晌,她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入秋了,天有点转凉,我们坐在这风口里逞口舌之快做什么。我乏了,我们回屋里喝茶去!”
大家只好随她回屋喝茶。趁着丫头泡茶的功夫,我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雍亲王府的这间茶室。
只见它精巧雅致,低调奢华,一整面墙的柜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茶具。
我不禁心中暗叹:“都说雍亲王朴素,却原来他们眼中的朴素就是这个样子。那么,不朴素的其他王爷府,甚至不朴素的皇宫,到底要奢侈到怎样的程度。真是令人不敢想象!”
正寻思间,只听那拉。成德笑道:“你真的是对什么都感兴趣!”
我心想我只是没见过这样的世面而已。
怀恪格格好像听到了我的心里话,冷笑道:“只不过是因为没见过什么世面而已。”
我不禁感到好笑:这格格,心里想什么嘴里就会说什么,这股直爽劲倒是跟阿其九有的一比。
说话间,茶馆已泡好了茶。
轮到我时,墨绿亲自拿了杯子为我接了茶,然后递给我。
我忙伸手去接,不曾想手还没挨到杯子,墨绿突然松了手,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片。
墨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惊慌道:“奴才该死,没等鄂敏小姐接稳就松了手。奴才没想到小姐这么娇气,连只杯子都接不住。奴才该死!”
怀恪格格眼中的惊慌与心痛不像是作假,只听她叹息道:“为什么偏偏是这只杯子,这可是宋朝皇室流传下来的古董。皇爷爷御赐之物,阿玛最喜爱的收藏之一,如今市面上值一千多两银子呢。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我心想这事儿肯定是墨绿看不过自家主子事事落我下风,为主子报仇心切,自作主张干的好事。
于是冷冷地望着墨绿道:“这话不要问我,问墨绿好了,她故意的,我手还没挨到杯子,她就松手了。”
墨绿闻言吓得直向我磕头,嘴里却条理清晰地说道:“敏敏小姐如果狠心,要把责任推到奴才身上,奴才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有怨言,可小姐不能冤枉奴才。奴才要是敢故意打烂如此贵重的东西,是会被管家打死的。何况我跟小姐无怨无仇,犯不着冒如此大的风险针对小姐。小姐不能颠倒黑白啊!”
我心想这丫头如此演技,如此心机,不混娱乐圈实在可惜。可见她说得可怜,不禁又有点同情。
那拉。成德站起来就想说什么,我连忙使眼色制止他。
傻子也看得出,今天这一幕幕宫斗剧,都是因为他的缘故,我实在觉得又幼稚又无聊,不想他再为我说话,令矛盾激化。
鄂宏开始只担心我烫伤没有,见我没事,就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
此时,他冷冷地说:“不过一千两而已,我们赔好了。我留个字据给你们,你们明天派人到鄂府来取银票吧!”
我虽然可怜墨绿,可也不想助长恶风气,倔脾气一上来,大声喝道:“不准写,你要赔她银子,我就不认你。杯子确实不是我打烂的,我没义务赔,退一步讲即使是我打烂的,也用不着赔。逼着客人赔失手打烂的杯子,我相信王爷做不出这样失礼的事。何况,这里的杯子这么多,打烂一两个又何妨。杯子不过是喝水的工具,够用就行,摆这么多实在浪费。”
鄂宏和那拉。成德听了我的雄辩哑然失笑。怀恪格格冷冷地道:“你说的倒轻松,一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我冷笑道:“你也知道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如今一两银子可买一百斤大米,按照一个成年人一天三顿,一顿三两的饭量来计算,一千两银子可够十个成年人吃一年,一个成年人吃十年,你们却拿它来买如此易碎的杯子!我宁愿把钱捐给灾民,也绝不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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