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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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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1900年10月5日下午3时,外城区,某商会据点)

“你家主人什么时候回来?”一楼的会客厅中,躺在沙发中的卡拉克深锁眉头,十分忧虑,“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卡拉克先生,您好像很担心罗伯斯先生?”一位年轻的侍者走上前,为卡拉克的茶杯中续了些茶水。

“我要担心的事情有很多,太多了。”不自觉抬高了嗓门的卡拉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手臂,冷静下来后,他把茶杯递到嘴边又放下,“给我倒些酒,不要太烈的。”

“是,请稍等。”侍者略一欠身,回身从酒柜中取出一瓶金黄色的果酒和一只水晶杯。在目测卡拉克可以接受后,他才打开瓶塞,为卡拉克斟了一杯酒。

“啊,这个酒不错。”卡拉克长出一口气,面色也稍稍舒缓了些,“尼尔北部极寒区的特产,而且产量极低。”

“哈哈,大人您喜欢就好,罗伯斯先生也喜欢这种酒。”侍者满脸笑意,“因为我家主人似乎不太能喝烈酒。”

“你很机灵。”卡拉克攥住酒杯的高脚,轻轻摇晃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看着它们在杯中旋转,在电力灯的光线下反射出光芒,“就是太多话——我好像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区区小人,不足挂齿。”侍者将酒瓶放在茶几上,浅浅地鞠了一躬,“卡拉克大人不弃,叫我查尔斯就好。”

“查尔斯。”卡拉克想了想,“嗯,这好像是个查隆名字?”

“大人您真博识,即使在查隆,这也不是个常见名字——我的曾祖是查隆人。”

“没什么,我在查隆呆过很多年。”卡拉克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你——觉得查隆这个国家怎样?”

“不是很清楚,我家已经有三代人住在拉姆了——巴伦斯堡。”

“经历过那场战争?”卡拉克又喝了一小口。

“是。”查尔斯看了卡拉克一眼,“所以我觉得它们都一样,芬特、查隆、尼尔——都一样。”

“你,对政体的看法如何,联邦,立宪,帝制还有——”卡拉克放下空掉的酒杯,斜眼望向查尔斯,眼神中明显多了些提防,“——还有共和?”

“卧榻边的绝色美人,或是拿着匕首虎视眈眈的悍匪。”侍者抛出一句没头没尾的发言后俯身为卡拉克续杯,同时望向一脸疑惑的他,“谁会在乎他们身上披着什么衣服?”

“哈哈哈哈哈!”恍然大悟的卡拉克大笑起来。“说得好!我应该敬你一杯!”

“请见谅,我还在工作,不便饮酒。”侍者面带微笑,行了个查隆的致歉礼。

“你还有亲人吗?”

“贫民窟有一个兄弟。战后我有幸认识了罗伯斯先生,就向他请求,找了份工,一直在这里干活。”

“一直?”卡拉克回想了一下,“两年前我曾来过这里,那个时候可没见过你。”

“大人真是好记性,那天我不在。”查尔斯嗤笑一声,“不过事后都听前辈们说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壮硕的女人就是如今罗伯斯先生成天爱不释手的那位吧?”

“觉得遗憾吗?”卡拉克用酒杯遮挡住大半个面孔,窥视着年轻人的反应。

“如果真如前辈们所说,也没什么遗憾的。”查尔斯把视线撇到一旁,“我还从来没见过玩女人能玩成那样。”

“玩成哪样?你觉得心疼了?”卡拉克冷笑道。

“不,我说的是前辈们。”查尔斯的发言再次出乎了卡拉克的预料,“我可从来见过男人玩女人玩得怒气冲天——看来那天的事情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哈哈哈哈!你真让我惊讶。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是这两天唯一能让我开心的东西了。”卡拉克笑得前仰后合。

“说起来,好记性的大人,您刚才提到,两年前没在这里见过我?”侍者的语调一转,“您确定吗?”

“嗯,你发现了?我不是太确定。”卡拉克点点头,“那天我可没多少功夫在意男人,毕竟我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女人身上。这个女人——该怎么说呢?总之,你家主人的眼光——很不错,这个女人很特别,她不是随随便便用钱就能找来的货色。”

“大人您之所以没印象,是因为两年前碰过那个女人的前辈们如今都不在了的缘故。”侍者低下头,小声地说。

卡拉克神情一滞,眨了眨眼,仔细回想了一下。

原来如此——难怪先前会觉得“这个地方两年间的变化如此之大”,难怪从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一股和两年前大相径庭的陌生感。

罗伯斯竟然把那一天碰过赫尔娜的男人全都——

“啊,请别误会。”查尔斯打断了卡拉克的思绪,“那些前辈们只是被调走了而已。只不过他们现在的工作比当侍者辛苦得多就是了——搬运工什么的。”

听到查尔斯的解释,卡拉克发现自己竟然松了一口气。

“谢谢。”卡拉克一口气喝完了杯中剩下的酒,“我想一个人待会,这里有可以眺望的露台吗?最好是可以看到夕阳的。”

“嗯,三楼的话,就只有罗伯斯先生专用的卧室了。”查尔斯犹豫了一下,“如果是先生您的话,只要别告诉主人,我想就没问题。”

“噢?”卡拉克皱起了眉头,“如果他知道了,那又怎样?”

“那样我就有大麻烦了,请大人见谅。”

查尔斯弯下了腰,而卡拉克再次大笑起来。

趴在三楼露台的边缘,卡拉克扶着雕有精美浮刻的石质栏杆,望向西方方。

不久,卡拉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

“药瓶的事居然是真的。”对着西下的落日,卡拉克把透明的小瓶放在眼前,摇晃着,仔细观察着里面七彩的流光。“藏在扩阴器里,真有一手。”

凌晨时分,卡拉克问罗伯斯借了几件“能在里面容纳些小玩意儿”的性具。

卡拉克仔细回想过赫尔娜的作息规律。长期被豢养的她,已经有近一年没有返回兵营了。这些日子里,根据罗伯斯的行程和心情,赫尔娜一直往返于罗伯斯的数间宅邸和这座商会的地下刑房之间,为他提供寻常女性难以想象和承受的性服务。

在运送赫尔娜的路途中,罗伯斯大多数时候都会用绳索或是器械逼迫这个女人摆出最屈辱不堪的姿态。至于她平时的衣着,自然也是裸体居多。所以赫尔娜已经不可能像两年前那样,把药瓶放在军营或是随身藏匿。

这一切推断的前提是,两年前赫尔娜承受了酷刑和精神崩溃后的供词真实无误——出于绝对的自信,卡拉克豪不怀疑它的真实性,但他也没有过于在意——不过是一瓶炼金药,那些装神弄鬼的芬特人能搞出什么花样?

而现在,卡拉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几年前,一如卡拉克的安排,在找女人的事情上,罗伯斯开始对卡拉克产生了依赖——比起大张旗鼓地用金钱利诱,卡拉克找来的女人更好,事后的封口也更天衣无缝。只是卡拉克没想到的是,最后能够打动罗伯斯的女人居然会是赫尔娜这样的货色。

为了稳固自己和罗伯斯、市长之间的关系,这些年卡拉克动了不少心思,为他们介绍了不少好女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卡拉克看出,艾尔森市长虽然是一个好色之徒,但他从来不会沉溺于此道而不得自拔。罗伯斯就不一样了,他对女色的迷恋几乎可以看作是某种精神意义上固有的追求(或者说精神缺陷),而非单纯的情欲上的不满足。也就是说,在没有弄清楚、且解决罗伯斯精神层面上的情结之前,他对女色的渴望和追求将会大大异于常人,而且永远不会满足。

因此,卡拉克不遗余力地为罗伯斯物色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有清纯可人的少女、也有老练世故的娼妇,有性格柔弱的良家妇女、亦有气势凌人的女性官员(大多是因为有什么把柄落在手里),有身材纤细的贫民窟女人,甚至还有丰满健美的女性盗匪。

而这趟漫长旅程的的最后终点,就是赫尔娜。

卡拉克可以基本肯定,罗伯斯暴虐的性癖,以及旺盛得异于常人的性欲,皆是出于他过去的某些经历造成的心理创伤。

现在,也不知是被时间治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罗伯斯对女性永无止境的渴求竟然缓解了——这剂药的名字就是赫尔娜。更准确地说,是对赫尔娜肉体的摧残与征服。

引诱罗伯斯对某个女人的肉体近乎病态的痴迷,这可不是卡拉克的本意。最后的结果,就是连艾尔森都隐隐察觉到了罗伯斯的异样,卡拉克不禁为自己、为罗伯斯的未来忧虑起来。

思来想去,卡拉克最后想到的就是,赫尔娜只可能把唯一的精神寄托,也就是那个小药瓶,藏在罗伯斯最常带她入住的地方。

再一次来到这个让赫尔娜崩溃与屈服(或许吧)的地方,看着罗伯斯为赫尔娜准备的那些琳琅满目的性器和刑具。卡拉克立刻就确信了,这里是罗伯斯最喜欢,也是最经常与赫尔娜共度良宵的宿场——赫尔娜最有可能藏匿东西的地方,就在此处。

经过一番搜索和试探,卡拉克最终在一件刑具中找到了那个拇指大小的水晶药瓶——竟然不是玻璃的,就算三年前玻璃还不能量产,但也不至于比水晶的成本高吧?

许是命运使然,那件刑具居然还是自己当时用来摧残赫尔娜的阴道,却又因为不知道用法而放弃的那件扩阴器——这件满是钩刺,锈迹斑斑的恶毒工具卡拉克一眼就认出来了。

想起当初自己把死死卡在赫尔娜下体的这件东西硬生生拽出来的时候,赫尔娜在凄厉惨叫之余对自己投来的愤恨目光,卡拉克怎么也不相信如今她对罗伯斯的俯首屈从是发自真心的。

“话说,找是找到了。”卡拉克晃晃药瓶里的液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就着这时,卡拉克透过瓶身,注意到了一个不远处的身影。

那个身影就藏在附近街道的一个墙角后,当自己注意到时,又缩了回去。

很快,装作正在欣赏风景的卡拉克又陆续发现了数个躲在不同地方,行为诡异的人。

毫无疑问,他们正在窥视这里。

“见鬼了。”卡拉克尽量迈着显得自然的步伐退后,回到了屋内。

“查尔斯!”卡拉克呼喊着这间房子里此时自己唯一熟悉之人的姓名。

“怎么了?卡拉克大人?”查尔斯立刻迈着轻快的步伐赶到,就好象他一直在旁等候卡拉克的召唤似的。

“我想想。”卡拉克托着下巴,“这间房子里,有秘道吗?”

“啊?”查尔斯露出疑惑的神情。

“打个比方说,嗯,只是比方。如果有刺客从正门冲进来,而我们无力抵挡,是否正好有暗道可供逃生?”

“……卡拉克先生。”查尔斯一反常态,有些不礼貌地瞪着卡拉克的脸,“一般来说,这样的逃生通道,即便是市长大人我们也不会透露的。抱歉,这并非针对您,秘道之所以安全,正是因为它的‘秘’。”

“考虑到市长大人偶尔也会光临此处,我想答案肯定是有。”卡拉克不安地望向窗外。

“如果,您不是在打比方的话——”查尔斯意识到了什么。

“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秘道的事吗?”

“哈,还真是巧,这里的人大多都被罗伯斯先生调换过,”查尔斯的笑容中已经很明显透出了紧张的气息,但他的幽默感依旧发挥着原有的功用,“从以前一直干到现在的佣人只剩我一个了,所以您不太可能从别人那打听到。”

“你跟现在的同事们关系怎样?”卡拉克将查尔斯拉到房间的角落。

“不太熟,那些先前在地下室里对付黑种女人的壮汉还是罗伯斯先生临时召集来的。”查尔斯想了想又补充道,“请恕我无礼——他们都把招呼您的工作(麻烦事)推给了我。”

“看来我不太受欢迎啊——你我,她,还有她,四个人,足够了。最好在罗伯斯回来之前——”想起罗伯斯今天出门时没有带走赫尔娜或是那个专门用来“盛装”赫尔娜的大箱子,卡拉克做出了判断,“——他今天肯定会回来的。”

“你在说什么?卡拉克大人。”

“去叫马车,越大越好,那种一眼看上去能藏很多人的最好。”

“是,我——这就去办。”查尔斯机警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蹑手蹑脚地——

“不不不,你要大张旗鼓地去叫,让你的同事去街上叫,动静越大越好。”

“恕我多嘴,大人您是在作戏给什么人看吗?”

“但愿我是多心,最好是没人在看,那样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既然您派其他人去叫车,就说明大人您有什么事情是要吩咐我去做的吧?”现在,查尔斯已经确信卡拉克不是在开玩笑,“拜托了,大人,请别弄得太紧张。”

“你真聪明——我们去地下室。这栋房子地上的部分曾经彻底翻修过,那秘道的入口肯定在地下室,对吧?”

“大人明鉴。”已经在流冷汗的查尔斯只好痛快地承认。

“好,我们去地下室——你和我,然后我们得找东西把门堵上。”

(尼尔1900年10月5日下午4时,拉姆市,内城区,中央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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