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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剑飞翼扬·修罗沙场(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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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练兵,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不可有丝毫大意与随意的。梁兴翰金口玉言,练兵是替圣上练兵,这一个替字便让一切要求跃然而出。

一身装扮由林瑞晨与陆菲嫣一同打理,昆仑弟子练兵,着装不仅要有军官的威武与威严,也要有昆仑派的特色。昆仑派标志般天青色锦袍着于内,外罩一身斜挎的锁子甲,甲衣只覆盖住左肩,右肩仍是青衣。吴征哭笑不得,帅是帅气,可是真上了战场好像没什么卵用?

“看不起这套盔甲?”林瑞晨狠狠指了指吴征的额头道:“大秦国里可没有几套比这身更轻便的战甲。战场上武功虽然受限,也不是全无作用,你自己的轻功就不错,这么一身护住要害又轻巧的战甲,可不是最适合你?”

原来如此!

吴征赶忙起身谢过。林瑞晨自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胡言乱语,既是在大秦国都有数的宝甲,昆仑派想来也是珍藏已久,如今披在吴征身上已是莫大的恩宠。拿起昆吾剑,这一身行头都是师门为他量身定做的,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吴征抿抿嘴唇,念及心中的小九九,倒有些讷讷地不好意思。

天光放亮,吴征早早入宫。

八角园位于皇城西南角,平日里是秦皇兴致来时欣赏歌舞的所在。地方宽阔敞亮也没什么遮挡物,二百人的军阵放在这里操演再合适不过。

名册已提早交给屠冲,中常侍大人不敢有片刻停留便安排了下去,只是交代的方式差异巨大。吴征早已得了暗示,这件事自然明白该怎么去做,也知道他必须要做。——要杀杨修明,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辰时集合,每日操演四个时辰,每个时辰中间有小半时辰的休息时间,要将这帮妃子,宦官,宫女组成的杂牌军训练成阵并不容易。且有的身负武功,有的则连走路都要人扶,一些底层的宫女与宦官或许唯唯诺诺言听计从,但骄横惯了的有品级的宦官宫女也不少,更不用说妃子了。吴征肩上的胆子并不轻,在构思整个事件的脉络之前也做了充分的考虑。阵法的功用可待评说,里头的说法也有周旋的余地并不需要过于操心,困难之处在于能不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二百人顺利成阵,一旦失败,圣上震怒之下随便扣一顶乱军心的帽子,吴征的脑袋是不可能保住了。

相关人等的聚集稀稀拉拉三三两两,有提早来的,也有准时来的,不过时辰到点,左算右算也只有一百八十七人,少了十三人。而即便准时来者似乎也都懒懒散散,似乎来参与便算完事。仅有得了屠冲特别交代的有限几人精神抖擞不敢大意。吴征目光一扫,大致猜到是最早在名册中以朱红砂笔勾出的人选。

来人中比起吴征这个新鲜热辣“八品大员”品级还低的不多,就算低了也好歹是服侍皇上妃子的。羽林卫?我呸,不就是个护院么?至于那些态度端正者更是个个身居高位,屠冲亲自发了话关照过的,还需卖吴征的面子不成?

现下的局面却让吴征相当满意,与他所料并无偏差。拍了拍唯一向他套近乎的小春子肩膀,低声嘱咐一句:“用心些。”吴征行至临时搭建的点将台,清了清嗓子道:“下官奉圣命试演军阵,劳动诸位大驾,先在这里谢过。”说话时笑吟吟的一脸谦卑恭敬,明显是被这近两百人的豪华阵容给镇住了。

一百来人中不少是怀着给吴征下马威看看的心态,见这位率先认了怂,都不由心中一松。毕竟操演不是件轻松事,虽说谁也不敢坏了圣上的事,但过程中能有些特殊照顾也是好事一桩。两位妃子甚至向吴征露出一个笑容,虽神情傲然居高临下,终究是个善意的表示。吴征忙欠身微笑回礼,娘娘看得起可不是倨傲的理由。

下了点将台,吴征先到两位妃子身前下跪行礼道:“两位娘娘千金之躯驾临此地,下官心中甚愧,恕罪恕罪。”

安抚了两位妃子,又向一干总管级太监问好,杨修明也在此列。他虽之前受玉茏烟牵连倒了霉,但在之前可是久居宫中,也混到了敬事房首领太监一职,脑瓜子的灵光是不用说的。屠冲自然不会再提携这位恶了圣上的倒霉蛋,但杨修明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细细思量,发觉这是个天大的好事。这等在圣上眼皮子底下的功劳是谁也无法视而不见的,说不准就是个翻身的天赐良机?即使无法再入圣上法眼,领些赏赐也是不错的。冷宫一带不是疯子便是傻子,更是连衣食都短缺,还能榨出甚么油水来不成?

因此杨修明对吴征倒无敌视之意,反倒笑脸迎人有些讨好。吴征也微笑点头回应,两人心照不宣,恍惚间杨修明倒觉得在天泽宫里两人互相奈何不得之后,作为妥协的所谓合作倒是不幸言中……

直到此时,尚缺的一十三人方才姗姗来迟。吴征也不责难反倒忙不迭地迎上去,只因领头的也是一位妃子。朱婕妤已年过四十,不过面容体态依然姣好,看上去比先来的那两位更加年轻的徐经娥,木容华都还要诱人许多。(注1)只不过一双凤目眼光上翘自视甚高,对吴征更是不理不睬径自走过。

这一行人大喇喇地来到场地中央,侍从宦官居然还携带来椅子,摆下后让身份尊贵的婕妤妃子坐下。在场人等无一敢抱怨,可见积威之深。

吴征咧嘴一笑,望向朱婕妤的目光中些许的不怀好意一闪即逝。再次上前行礼磕头,这才换来淡淡的一句:“平身吧。”

朱婕妤环顾全场道:“圣上既下了旨,吴大人的调配尔等俱当遵从。若有人敢应付了事,本宫必当启奏圣上,重罚不饶。”

吴征摸了摸鼻子,这是喧宾夺主来了?脸上的笑容却未隐去,只是那股不自然倒是越发明显。

朱婕妤的眼角余光始终在吴征身上,见他神色不自在,心中冷笑一声道:“吴大人,还愣着干什么?这就开始罢!”

吴征先拱手道:“遵娘娘懿旨。”又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军中不可儿戏,一是一,二是二。此前怪下官未曾说清,然下不为例,明日辰时请到八角园演阵,还请诸位贵人谨记。”说的是谁,众人心知肚明。只是这么藏头露尾,着实弱势得不行。

“下官也是得到名单不久尚未熟悉,今日暂不演阵,召集诸位贵人来只为说这一句。明日辰时还请诸位准时到八角园来,不得有误。”年轻的八品羽林卫简直毫无威势,瑟缩得像一只鹌鹑。如朱婕妤,徐经娥,木容华等心中极为不满,今日来一趟竟只为传一句便走,莫不是消遣人来着?

“站住!”朱婕妤一拍扶手怒喝:“圣上殷殷期盼,你这是什么态度?连圣命也敢违抗吗?”

“启禀娘娘,下官自知圣命在身。不过代圣上练兵的也是下官。至少在三十日内,八角园里下官还是说了算的。”

从刚开始的唯唯诺诺,到说话口气渐硬。谁也能看出吴征火气冒起,只是这般与婕妤娘娘对着干,那是作死嫌命长了。——果然还是年轻。

“很好,倒是小瞧了吴大人的胆气。”朱婕妤柳眉飞起,似笑非笑道:“那敢问吴大人。今日的操演是否已结束?”

“下官说过了,今日到此为止。”吴征微微欠身,心中暗叹一声,做什么事情都不容易啊。

“那么八角园可就不归吴大人说了算了。来人,给本宫掌嘴。”

既然操演结束,也不算误了圣上的旨意。此时婕妤娘娘要打一个八品羽林卫,连理由都不需要。

身旁的侍从宦官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扳住吴征双臂张手就是十个响亮的耳光。

“若不是恐误圣上大事,今日定不轻饶!”朱婕妤一摆手,耳光声停息。吴征已是双颊血肿,却低着头不敢丝毫反抗,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回到胡府,陆菲嫣见了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婕妤娘娘打了顿杀威棒呗!”吴征摇头苦笑,自家人会担忧心疼,传出去外头可就只剩嘲弄与幸灾乐祸了。

“你……怎地这么没用,奉了旨意还能吃排头?快快坐下。”陆菲嫣拿来药箱,各种瓶瓶罐罐摆了一桌。

“哎哟这是怎么了?要不要侍中大人为你申申冤?”林瑞晨闻讯也到了,笑得一脸玩味。

“申了怕是我脑袋也保不住了。嘶……疼,师姑您轻些。”

林瑞晨与陆菲嫣的眼力界也大有区别。毕竟是侍中夫人,又在京都掌管昆仑派生意的里里外外,比起陆菲嫣的慌慌张张云里雾里,林瑞晨便明了许多。

“别乱动,上药还赶着说话。不疼死你才怪。”陆菲嫣又好气又好笑。

“看来脑子还没给打坏嘛。”林瑞晨施施然坐下:“朱婕妤可不是善茬儿,准备怎么办?”

朱婕妤教训吴征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或是单纯地骄横惯了。实是八角园练兵这件事干系太大,功劳也绝对小不了,更是顺应当今两国开战的实事。办的好了,婕妤的位置说不准都能再向上动一动,毕竟皇后娘娘年事已高平日里疾病缠身。婕妤直跳皇后有些异想天开,但不论位在其上的哪一位执掌了后宫,不总得有个位子空出了么?

朱婕妤并不认为吴征是这件事的最佳人选,也不配领取最大的功劳。今日所作所为刻意打压,正是要将吴征压服。吴征顶多只配做一个技术顾问,她才是真正的领军人物。至于她能否练成?呵呵,宫里的人至多是会配合吴征,却绝不敢对朱婕妤说半个不字。吴征能做,朱婕妤自然更加能做。

“意料中事而已,早已准备下对策了。”吴征咧嘴一笑,牵动两颊伤势,又是一阵直抽冷气,晃着头示意不准备再说话。

林瑞晨略觉意外,瞪视吴征片刻后点头道:“你很不错。”又朝陆菲嫣道:“不必担心你的未来女婿啦,他心里明镜似得,比你我都要清楚。”

陆菲嫣听两人说话弯弯绕绕,瞪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这小子玩什么鬼?”满朝上下除了熟人,最关心吴征的便是太子殿下梁玉宇了。

“事情倒是好事情,不过难度也不小啊。一个年轻人要应付这种场面殊为不易。三位妃子,还有人人头疼,恃宠而骄的朱婕妤在,换了谁也要头痛不已。”宋大光捋须摇头笑道:“何况圣上也有深意,竟一个帮手都没给安排,将场面全交给吴征打理,先退一步倒也无可厚非。”

“难是难了些,只是一味退缩倒叫孤颇为失望。”

“再看看罢。还有二十九日,若是不能压服这三位骄横的娘娘,吴征恐怕项上人头不保。这件事内情知晓得不多,委实难以判断。”

次日离辰时还有半个时辰,吴征便早早来到八角园。陆菲嫣用的伤药疗效非凡,一夜过去红肿消了大半,脸上也不再针扎般疼痛,忍一忍也能说清楚话了……

比起昨日的卑微赔笑,在朱婕妤的威势下一味忍让,今日便大为不同。八角园门口的年轻羽林卫不苟言笑,站立笔直如标枪。陆续前来的宫人们都错愕不已,为何一日不见变化如此之大?

门口亦摆上了一本册子,上头列明了二百人每一人的姓名,名字后面还有许多方框空格。签到是吴征前世常用的制度,今日被依样画葫芦用在大秦国中枢之地的贵人们身上,不仅让吴征心头暗爽,更是平添了一份威严。

“咳咳,杨修明听令!本官命你为甲组百夫长,这里有甲组名单,即刻点卯列队。”吴征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两声,似是引起大家的注意。

“得令!”杨修明心中狐疑。这是件立功劳得事情,做百夫长也能在功劳簿上名列前茅。在座比他位高权重者有的是,百夫长怎么轮得到他头上?难道吴征释放出善意是真的要与他结盟?

而直到此刻,朱婕妤等十三人一如昨日般姗姗来迟,排场与威势也是半分没落下。吴征没再迎上去,辰时一到他便立在点将台上。此一回也再不隐藏目光的不善与不满,直视朱婕妤。

这一行人无不心中冷笑,一个狗屁的八品不入流小官,居然敢在婕妤娘娘面前甩脸子?若不是担心误了圣上的大事,现下便要先治一个不敬之罪。

待这干人又是架势极大地摆好了场子,吴征才走上前去。中黄门胡子敬身为朱婕妤的贴身宦官侍从,对这等不敬之举自是要第一时间阻止的:“大胆!”胡子敬伸出单臂拦住吴征行进的脚步尖声呵斥,手指几乎戳到了吴征脑袋上。

吴征见状停步,环视四周道:“本官昨日已说得清清楚楚,今日辰时准时点卯。可知军中无戏言!诸人皆按时而至,尔等安敢有违?”他倒退一步喝道:“杨修明,甲组中人触犯军令,依律当重责十军棍。本官命你执行军法。”

杨修明魂飞魄散,到了此时那还不知陷入深坑?心中又惊又怒道:“你……你……”双目左右乱飘,阴声道:“吴大人莫要逼人太甚。”他心中仍存侥幸,盼拿捏住吴征痛脚一事能让他知难而退。毕竟事情捅了出来那可是天大的事情,他自己也无法善了。

宫中一旦要彻查此事,玉妃就是证人。那是玉妃啊,皇上若是忽然念及旧情,玉妃再歪歪嘴,杨修明便是凌迟处死也不过分。

可现下已来不及考虑后面的事情,吴征目放精光步步逼来不知何意。杨修明心思电转,吴征并无帮手,其余宫人也多半不会相帮,他武功又不如自己,一时间顿觉心安。

一镇定下来胆气就壮,心思也活泛了许多。向朱婕妤表忠心的大好良机就在眼前,若能得到身居高位的朱婕妤青眼,说不定真能有改写命运的机会。眼下的形势已逼得他必须有所取舍,且赶紧把事情闹大。只要宫中有份量的人物出面,八角园就不会是吴征说了算……

“吴大人虽奉旨演阵,然娘娘乃是千金之躯岂容不敬?杂家绝不允你胡作非为。”说得大义凛然,只是阉人高了八度的尖细声线令人毛骨悚然。

见有人出头,朱婕妤倒是一时未曾发作,乐得旁观狗咬狗。

吴征目中厉芒大放步步紧逼,忽而停步又绕了半圈:“军中抗命!该当何罪?”

鬼知道什么罪?真当这里是军营了。杨修明心中腹诽!目光中忽然现出的漫天辉煌让他大吃一惊。

吴征抽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里是皇宫,没有圣上的旨意,又不是擅闯皇宫的贼人,谁敢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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