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一触即发（1/ 2）
顿时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片刻失神过后，我连忙收紧了自己的双腿，把孙淑琴扶正，然即别过头去再也不敢看向对方的眼睛。
而孙淑琴亦是性性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表情说不出的古怪，随后两人都很有默契没有说话，安静地回到了病床上。
同时两人也都没有提起这件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这一个小插曲就像是飘散的蒲公英，悄然地在两人各自的心底埋下了根。
其后的日子里，我对孙淑琴的照顾越来越上心，从曾经的不情不愿到如今的细心入微，才不过短短几天，或许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不经意之间我的态度改变了很多。
又或许我察觉到了，只是我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而孙淑琴脸上的神采也一点一点地在恢复着，逐渐回到了当初在“五街五号”
遇见时的模样，甚至孙淑琴眼眸里的总是存在着的阴郁，仿似也在慢慢的消散。
一天清晨，我拉开了窗帘，把病房的窗户打开，让外面的新鲜空气流通了进来，早上的微风轻轻拂过，顿时令人神清气爽。
我回过头来，对着病床上的孙淑琴一笑，“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终于可以不用闻医院的药水味了，开心吗？”
“还好吧”，原本感受着早晨清爽空气的孙淑琴，听到我的话后，并没有如同预料般的高兴，反而眼神中带了点不舍。
我又没有眼瞎，如何看不出孙淑琴脸上没有任何一丝高兴的表情，不由得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出院了不是应该高兴吗？”
“没什么”
见孙淑琴不愿意讲，我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我去帮你打盆水洗脸吧。”
“等等”
我停住了脚步，目光投向孙淑琴，不解她为什么叫停自己。
“待明天我出院了之后，你就回去吧，回去你妈妈的身边”
“啊？”
“听不懂吗？我的意思是等到明天办完我的出院手续后，你就不用跟我回去了，你想去哪就去哪，你可以回去你妈妈的身边了，或许你现在走也可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懂”，我不理解为什么孙淑琴会突兀说出这些话，难不成又有什么阴谋不成？毕竟之前孙淑琴花了那么大的代价，让我与妈妈分离，想要令到妈妈也尝受一下失去儿子的滋味，可是现在居然会说让我离开，让我回到妈妈的身边，这如何不让我产生怀疑。
孙淑琴面无表情地看向我，“不相信就算了，要走要留随你的便，我不会阻拦你的，也不会因为你的离开再去为难你妈妈”
“我和你妈妈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我累了，也没有足够的动力再促使我继续恨你妈妈了，我也不想再为了仇恨去糟蹋我的人生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的活下去，所以对你，把你留在身边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真的吗？你不是在开玩笑的吧？你真的愿意放我回到我妈妈的身边？”，我顿时欣喜若狂地瞪大了眼睛，却又害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见到我如此高兴的样子，孙淑琴又是一阵黯然，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没有再说话，表示默认了。
当刻，我恨不得马上飞回到妈妈的身边，阔别了这么久的思念，无时无刻不沉淀在我的心中，这些日子以来，我没有一天是不想妈妈和温阿姨的，多少个日夜，盼望着可以再见到她们。
如今终于让我等到了，这如何不让我高兴到发疯。
我干脆压抑不住兴奋，直接冲出了病房，仿若就想这样冲回到妈妈和温阿姨的身边。
经过的医院的走廊，经过的医生和护士无不停下了瞩目，犹如在跟旁边的人说，“快看，有傻逼！！”
但我都依然不理不顾，再次来到医院外的草坪，顿时停下了脚步。
因为我突兀想起，如果我就这么走了，那孙淑琴怎么办？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也了解到了，孙淑琴已经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了，不然她也不会提出让我跟她一起离开。
其实孙淑琴表面看上去很没什么，但是我能看得出来，她内心十分的脆弱，在经历了过往种种的一切，父亲的逝去，加上儿子的死，还有曾经深爱却令她一伤再伤的丈夫，孙家的破灭，已经让这位女人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如果不是有着对妈妈的那一份仇恨在，或许她早就自我了断了。
“不行，我不可以就这样放任着离去的，至少都要等到安顿好之后，不然我不会安心的”
“奇怪了，我干嘛这么关心她的死活啊，现在有机会可以走不是很好吗？好不容易等到了她松口放我走，要是不走，万一有一天她改变主意怎么办？”
“但是……”
无论我怎么劝说着自己，我的心底仍旧有一个声音在阻止着我，告诉我不要走。
或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竟然会有一天我会为了当初胁迫我离开我心爱女人的人，在纠结着要不要离开她，这是不是很好笑？但是我却一点都笑不起来，原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又或许……我已经知道了，却不愿意承认心中猜测的那个事实。
我这一坐，竟又是一个早上加下午，直到了傍晚，我才回去医院内。
在我推开病房的门，看见孙淑琴竟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发呆，目光呆滞，失去了神采又带着落寞，让人不自觉的怜惜。
“你……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声音惊动了孙淑琴，孙淑琴明显浑身战抖了一下，抬头看向了我，眼神中露出了不可思议，差点激动得叫出声，“你……你没有走！！？”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得下走”
“那你今天？”
“噢，你明天不是出院了吗？我见这些天都是吃医院的营养餐，都快淡出味来了，就去了附近找了找有没有菜市场，想帮你煮个鸽子粥补一补，谁知道出去后迷路了，半天才找到回来的路”
我随便胡诌了一个借口。
孙淑琴并没有深究，在见到我回来的瞬间，她就按压不住狂喜。
但是内心的某份纠结，使得她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装作淡然的“哦”了一声。
随后便把头转到了另一半，若不是那内心的激动抑郁不住的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或许就真的以为她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只是我也没有学过身体微动作语言，自然也看不出孙淑琴内心的真正想法。
我再次坐回到了平时守候在孙淑琴旁边的位置上，没有了再说话，与孙淑琴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相处模式吧。
相顾两无言，仿似在沉默中才能找到和对方相处的自在，才不会各自觉得尴尬。
夜晚的医院很静，静到我和孙淑琴彼此都不发出声音的病房中，感觉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但我们都没有出声去打破这片沉默，俨如在享受着这份宁静，只属于彼此的宁静。
良久良久，竟是孙淑琴首先打破了这份安静的祥和，“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啊，什么？”
孙淑琴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没有来得及听清。
“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的不是吗？”
“什么？什么我知道的？”
这次我听到的，只是我不懂孙淑琴的意思，或许我心里懂了，但是不想承认罢了。
“我有了身孕这件事你知道了吧”，孙淑琴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波澜，宛若像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一般，连语气都十分淡漠。
“我昨天做的身体检查，今天应该会有医生来告知检查的结果才对，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医生或者护士提起，想必是你先一步去拿了检查报告。再然者进一步知道我有了身孕”
“嗯，我知道了”
既然被拆穿了，我便大大方方的承认，到了这个地步，孙淑琴都把话说出来了，承不承认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孩子不是你的，你不必因为孩子而强留自己在我的身边”
“哦”，对于孙淑琴的话，我什么也不回应，同样淡淡的“哦”了一声。
“孙家败落之后，之所以我还能有筹码向你妈妈复仇，这一切都是我用身体换来的，我在跟他们上床后都会吃避孕药，有一次情况有些特殊，我本以为在我的安全期内应该没事，没想到还是中枪了，所以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你也不用有什么责任感或者罪恶感之类的，你也不用为了这个而勉强留在我的身边，你走吧，回去你所熟悉生活的地方”
“哦。”
我没有任何的回答，仍旧是一句“哦”，连涟漪都没有泛起。
“你不懂我的意思吗？我的意思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你的，你不用为了这个强迫自己留下来，你应该很想念你妈妈，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吧，你走吧，回去你那个你熟知的城市，我说过我不会再去对付你妈妈了，你可以放心的离开，不用担心我会再用你妈妈来胁迫你”
“哦”，我面无表情道。
“你说完了吧，说完我去帮你打盆水洗漱一下吧，顺便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办完出院手续就可以走了。”
“你还是不懂吗！！？”，孙淑琴终于不耐烦地大声道。
同时我也大吼了一声，“我看不懂的是你吧！！！。”
“你就这么想我走吗！！？你是把我当成傻子了吗？不是我的孩子你会第一次见面就对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不是我的孩子你会给出只让我离开妈妈的身边，跟你在一起生活的条件？一开始我确实不明白，要让我妈妈感受跟你一样失去儿子的痛苦的方法有很多，并且更加容易简捷，但是到了今天我才明白你后面的条件”
“你说了那么多，不就是因为我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才强迫自己留在你身边的，不过你确实没有猜错，一开始我的确是这样在劝说着自己的”
听到我这些话，孙淑琴脸色顿时苍白了，虽然早已经料想到，但是真正在听到从我嘴里说出这些话，她的心仍旧免不了被重击了一下。
直到她听到我接下来的话……“但是我很清楚这些不过都是在我自己骗自己罢了，什么孩子，什么责任，这些都不是我要留下来的理由，直到我闭上了眼睛，去遵从我内心深处潜意识身体的选择，待我睁开眼的时候，我竟然回到了病房的门口，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让我留下来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说到这我便窘迫得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撇过头去看向了另一边。
而孙淑琴微微张开的小嘴，成了“O”形，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如果你真的想我走的话，那我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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