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宸逸起,大昭兴(1/ 2)
“主子,实查到了。”楚实双手抱拳行礼,郑敬扬知道君凌有事要谈,于是躬身告退。
“嗯?”君凌双手背在身后,语气中满是好奇。
“此事乃前任被杀郡守独子所为,手段极其拙劣。”楚实嗤笑了一声,“这男子也是天真,若皇室中人这么容易被人算计,这王朝更迭都不知多少代了。”
君凌听了也不以为意,“男子能有多大见识?子真这话可是高看了他们。把那男子送到人间逆旅,让我们的人好好关照一下,别让他死了就行。”
“是。”这还不如死了疼快,楚实暗自诽谤了一句。
上阳京城。
养心殿内,宝鼎云气纵横,其香四溢;雕梁凰羽盘旋,其图甚壮。
昭惠帝将壶中酒汁一饮而尽,笑意盈盈,“古人皆说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诚不欺朕。”
杨曦看到昭惠帝喝完酒才抬起酒杯,“陛下所言极是,只是若贪杯就得不偿失了。今日臣得到消息,楚帝与太女失和,故臣今日特地来给陛下贺喜来了。”
“亭之来见朕,可不只是贺喜这么简单。”昭惠帝戳破杨曦的说辞,“你这老狐狸,尽在朕面前装深沉。说吧,最近玄羽卫可是有事?”
杨曦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径自轻笑,“陛下圣明。臣来是有一事不解。玄羽卫上可探皇女重臣,下可探街井市民,开国以来从未有其不可安插眼线之地。但自从长安王府建成以来,臣多次派玄羽卫混入王府,但无论玄羽卫所派之人如何出众,均不得王主赏识,就连过问都从未有过,以至于至今为止,臣只知道臣女杨承与之交好,其余长安王主的亲信谋士何许人也,姓甚名谁,均一无所知。”
“臣原以为王主生性不争,不在意对人才的任用,可观王主今日在沪郡所为,并非如此人也。”
“太女殿下、忠宁王主、广平王主亲信之内玄羽卫至少能安插一人且无人知晓,长安王府若无秘密手段,绝不可能躲过玄羽卫无孔不入的探察。”
“亭之所言,也是朕之所想。”昭惠帝眼神明灭闪烁,“宸逸平日所为极不惹人注目,但单从这几日赈灾杀伐决断的手段和躲过玄羽卫探查来看,她可不是什么善茬。君家传承了五百年,只有历代家主和玄羽卫指挥使才有资格知道全部信息的玄羽卫组织,从未出现过除了大夏皇宫安插不进的探子。朕这女儿有些能耐。”
任职玄羽卫指挥使的杨曦细细分析着昭惠帝的言语,脑中似乎想到了什么,“陛下的意思是,大夏皇宫安插不进探子,莫非长安王主……”
话未说完,昭惠帝却已经知道杨曦明悟了她的意思,面色有些复杂,“朕自此玄羽卫回报安插不进探子时就开始怀疑,宸逸之父乃大夏皇族,且十有八九是嫡系。”
杨曦挑了挑眉头,手里没有拿稳的酒杯泼出了一些酒汁,“陛下可否曾想过,若长安王主真是大夏皇室中人……”
不等杨曦说完,昭惠帝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将宫侍重新满上的酒杯晃了晃后悠悠说道,“若她能比聆举和仲略优秀,朕就算是废长立幼也要传位于她。”
“大夏皇宫势力绝非明面上的如此简单。若非当年君家联合其余六大世家先发制人且乘其不备,这大夏绝不会亡。单凭五百年传承的玄羽卫无法渗入大夏皇宫这一点,其势力便足以傲世天下。”昭惠帝回想起了当年诸侯一齐起兵反夏的境况,语气中颇有些感慨。
“宸逸能避开玄羽卫,大夏暗中势力恐怕是废了一些心思。如若宸逸接了这皇位,大夏旧部势力会倾尽一切助其一统天下。何况出师名正言顺,就算是主动发兵也能正好堵住一群穷酸书生的悠悠之口。”
“就算是大夏中人,她照样要姓君,照样是大昭人。这天下也只会是君家的天下。亭之,朕相信你能明白。”
这极其重视家族的时代,改名尚可,如若换姓,便是举世唾骂的无君无母,无亲无义之人。百姓尚且对此避之不及,何况身处至尊之位备受世人关注的帝王?
“加之聆举虽有才干却心胸狭隘难以容人;仲略心性最佳,有容人之量又有上位者之杀伐决断但却志在沙场不在朝堂;德新志大才疏为人阴狠,对男子情根深种。”
“朕原本打算以太女为储君以将仲略保护在暗地,最终传位仲略,可观宸逸近日初绽锋芒,但由于其韬光养晦多年,朕这个做母皇的都未能知其性格,恐传位于她有失,一时难以定夺。”
杨曦和昭惠帝不仅是君臣还是好友更是主仆,所以当昭惠帝将内心最隐晦的想法说出时并无半分异样之感。
杨曦沉吟半晌,最终试探说到,“陛下不若,考教考教长安王主?”
“善。”昭惠帝抬起酒杯,“不说了,喝酒,朕看看十多年过去,你这老狐狸酒量是不是不输当年勇。”
夜间,卫谷。
茅店村前,皓月坠林鸡唱韵;清霜路上,河前人迹板桥霜。
月色辉映的潺潺溪流旁,卫铮手握一本纵横策论,在山泉间来回跺着步,步伐的“哒哒”声和着流水的叮咚声融入在水光山色之中,讲学的声音虽然苍老却带着坚定和有力。
“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观阴阳之开阖以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之今,其道一也。
“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驰或张。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门户,审察其所先后,度权量能,校其伎巧短长。”
“这是你们的师姐所做,当年为师教授她为上之策,她有感而发挥笔而成此文,就连为师看后都深感自愧不如。”
天与云与山与水,月色迷蒙,上下一白。
卫善将手中的策论翻来覆去地研读了半晌,最终有些好奇地问卫铮,显然是对师傅口中所谓的“师姐”充满了好奇和敬佩,“师傅不是只有我和子敬两个门生吗,又怎会平白多出来一个师姐呢?”
卫铮抬眼看向皎洁的月盘,眼神中的追忆表明她已经沉浸在了如烟的往事里,“我只教了她纵横学说和兵家策论之道,却并未教她纵横心法,故只能算是我的学生,不能算是卫谷中人,故她应当算得上你们的半个师姐了。”
“那是为师,教过最有悟性之人。遥想当年为师学习卫谷兵法时尚且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她却一遍即懂且尚能举一反三,为师自愧不如。”
“她还极富才情,所做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如此浩然之诗,天下少有可比者。”
卫敬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敢问师傅,师姐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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